很快，队员们就将清月令要的材料全都取了回来。就算卫队们被南云锦命令提供假口供，可这些资料的基层记录者，是不太可能作假的。清月令将所有的资料摆在长桌上，地板上，铺满了几乎整间屋子。玉菱只能站在角落，沉默陪伴着。女皇不在，她需要守护的人，就是这房间中沉默翻动书稿的清月令。
因为不允许别人帮忙，清月令的翻阅工作从上午一直持续到深夜。那个早就准备好的炸鸡已经冷掉，丝毫未动。准备好的一套漂亮衣服，也因为没有地方安置，扔在了床上。
将最后一份文件整理成摞后，清月令从座椅上站起来，伸了个懒腰。她随手抓起已经被推到桌边，差一点就会掉下去的炸鸡，打开外面的包装纸，撕下一小块放在嘴里，慢慢的咀嚼。
“凤仪大人，已经冷掉了，我去让人准备新鲜的吧。”
“这么晚了，去哪找新鲜的？不麻烦大家了，我随便吃两口就好。倒是你，陪我这么久，一样没吃东西，饿了吧？”
玉菱摇摇头，“我晚上本就不吃饭，为了身材。”
清月令撕扯炸鸡的动作忽然停下了，将嘴中的一小块咽下之后，把炸鸡重新包好，放回原处。
玉菱会心的一笑，将炸鸡收起。“我带回去把，扔了浪费。明天找人给您准备新鲜的。”
“不，你派人出去一下。我要吃品香斋的糕点。”
“现在？”
“对，现在。”
“明明刚刚还说不麻烦我们！”
“我有说过吗？”
......
“好吧，您要什么口味的？大小呢？”
“所有种类，每样一件。”
“这么晚了，应该都是些当天剩下的残次品，种类也不会很齐全......”
“没关系，能买到多少就买多少。实在不行，昨天剩下的，也可以买回来。”
面对清月令这个有些奇怪的要求，玉菱没有多问，马上吩咐人去了。好在品香斋距离皇宫不远，以亲卫队成员的脚力，很快就能返回来。
“凤仪大人，马上就是我换班的时间了。临走之前，我想问一下，您找到什么线索了吗？”
清月令已经走到了床边，满心欢喜的欣赏起新衣裳了。队员们知道她的喜好，她历来喜欢这种上半身比较保守的连衣裙礼服，用她的话说，她从小就穿着一件破连衣裙，穿了好多年。从拖地的大小穿成及膝裙，其他的根本穿不习惯。再加上身为一国的凤仪，只有这种礼服能帮忙烘托一下气场。她也是为数不多的，能把礼服在各种场合穿的没有违和感的人。硬要说哪里不合适，就是她喜欢配上天青传统的发簪，还要再把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装饰品挂在衣服上。
清月令平淡的说道：“何止是线索，基本搞定关了。现在就差明天去找几个人证实。”
玉菱走到清月令身边，微微低头，双手抱拳。“凤仪大人，请您指教。”
面对玉菱渴望的眼神，清月令有些不知所措。“明明是一个很普通的调查，如果幽灵还在，他可能调查的比我还快。这有什么值得指教的呢？”
想法是这样的，可清月令的心中已经有些小得意了。她故作淡定，优雅的抓起床上银白色的簪子，举到胸前，让簪子在手指间转动，同时背过身，不让玉菱看到自己的表情。
“首先第一点让我感觉到不同的，是这房间内，居然有厚厚的一沓报纸。不是我们帝国的官方报纸，是民间那种传递鸡毛蒜皮小事的报纸。这里可是办公场所，一国女皇，会无缘无故的翻看那些东西吗？你要知道，民间的娱乐报纸，都是些登不上大雅之堂的消息。无非就是哪家公子的风流韵事，谁家小姐的凄美爱情。戏子薄情，歌者无义。这些消息，根本就不配来到这个房间。而那些报纸中，有一些被用奇怪的方式折叠过。我试着按照它们折叠的痕迹还原了一下，似乎它们曾经包裹了什么东西。”
清月令换了一种方法玩弄手中的簪子，她伸出食指，让它在上面保持平衡，随着簪子的晃动，轻轻转动手腕。
“我又仔细的看了那些报纸。上面没有标记，也没有残缺，异常的地方在于，它不是某一家的报纸，也不是某个时期的报纸。也就是说，这些报纸是因为上面有什么云锦想看的东西，才被收集到一起，或者说留下来的。”
“那您发现了什么？”
清月令开始用嘴向手指上的簪子吹气，之后继续让它保持平衡。“几乎每一张报纸，都直接或者间接的提到了一个人，一个叫卫繁的人。一个这两年火起来的歌手，他似乎很有魅力，尤其是在女生中间。”
玉菱点点头。“是的，这个人是帝国最火的偶像，就连亲卫队中，也有将近一半的人喜欢他。”
“哦？”清月令忽然提起了兴趣。“这么有魅力吗？他的歌声很迷人？”
“不，他长得很帅。”
“然后呢？”
“然后？没有了啊。”
清月令让簪子滑落进手心，猛的转身。“我看报纸上面说，他是一个歌手。”
“是的。但是他不会唱歌。老实说，我老爹高兴喝醉了，随便哼哼的都比他好听。”
“那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他？”
“因为长的帅啊！”
清月令费了好大的力才控制自己没有皱眉。“我还是不理解，歌手不会唱歌，就因为帅，被很多人喜欢？”
玉菱又点头。
清月令轻轻叹了口气，转过身继续玩弄簪子。“我可不是因为长得漂亮才有权力和先皇出生入死，封为凤仪的。说回这件事吧。至少，这说明云锦关注这个叫卫繁的偶像。接下来，我又翻看了这半年来，高清源呈送的所有文件。可以说是麻烦事不断，而且很多都来自缥良坚合众国，那些与这次的事件无关，我们先放在一边。在一个月前的一份文件中，我看到了这样一条。”
“卫繁申请租用帝国广场一日，举行演唱会。租金是8000万。玉菱，8000万可不是一个小数目，可是我们一个州几个月的税收。而他既然肯出8000万，就说明这一场的收益一定更高。帝国广场才能容纳多少人？最多的一次不过是我被封为凤仪的时候，帝国上下官员代表和士兵们，也不过进场了五千多人。他至少要每个人收一万元的门票，才值得回这租金！这个歌手到底是什么来头？”
玉菱摇摇头。“不知道。也没人在意是什么来头。在很多人眼中，不管他之前是富家公子也好、乡下小农也罢，学富五车或是目不识丁，都无所谓。只要他长者一张好看的脸就行了。”
“我也长着一张好看的脸，我怎么没这么受欢迎呢？”
“您不是受欢迎，您是受尊重。您的一切，都是靠自己的实力和努力得来的，与您的外貌无关。这也是我最敬佩的地方。”
清月令轻轻挥了一下手掌。“算了，这并不是重点。”她转头问身后的玉菱。“这是不是帝国第一次出租帝国广场？”
“是的。以前从来没有过。”
清月令将头转回去，点点头给身后的玉菱看。“帝国广场，那么神圣，那么庄严的地方，那是皇帝登基，封侯拜相的地方，怎么能租给一个歌手开演唱会？我看到高清源等一众官员，都坚决反对。但是我看到了云锦的批复。同意。”
“难道女皇陛下也喜欢卫繁？”
“只能说有这个可能。”清月令转身，直接将簪子扔在了长桌上。“我们的女皇陛下仍掉荣华富贵，追星去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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